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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进鄂州市委会 朱叔超
一
一个在日本侵略者屠刀下度过幼年的人,亲身经历的苦难,就像密布的乌云聚集在一起,沉重地压在心头。每当见到日本军国主义的幽灵在飘荡,屈辱的往事便像大海的波涛一样汹涌起来。
那是深秋的一天,县城的防空警报“呜呜——”地拉响了,全城人惊恐万状,哭喊声响成一片,纷纷扶老携幼向城郊逃散。母亲和我因动身稍晚,刚刚跑到江家大院,几架日机就在头顶上盘旋。母亲见空旷的院子无处躲避,就急忙拉着我趴在一堵土墙下,将我按在怀中。人在地上颤抖,两眼却死死地盯着飞机。忽地机身向地面俯冲下来,白光闪闪的机翼上的太阳旗像刽子手的鬼脸。机关枪“叭叭”地响起,子弹从我们身边擦过。片刻工夫,不远处响起了爆炸声,我恐惧万分,屏声息气,一动也不敢动。
警报解除后,母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我们总算逃过了一劫。当母亲把我松开时,我吐了一大滩黄水,她误以为我的“胆”吓破了,脸色惨白,眼泪“吧嗒吧嗒”地往下落。
被轰炸的地方,人们看后更心寒眸酸。昔日一条人来人往的商业街无影无踪了。地上灰尘弥漫,飞扬在半空中。到处是断砖残瓦、烧焦的木头。连我常去的庾亮楼(鼓楼)也遭到了厄运,歪歪斜斜面目全非了。一位老者头发斑白,眼神惊恐,坐在地上哭诉自己的灾难。这时听到有人叫喊,废墟下有微弱的呼救声。人们立即冲过去,用手搬运着残砖碎瓦,寻找呼救的人。在场的人无不动容,有的抽泣,有的哀怨,有的眼里迸出愤怒的火花。
几次三番的轰炸,日机共炸毁房屋四五百间,死伤平民1000多人,财产损失无法估计。
苍天啊,请为中国人民作证,这就是日本侵略者在我们家乡犯下的灭绝人性的罪行。
二
鄂城沦陷后,县城的人们仿佛掉进了恐怖的深渊,社会一团漆黑,百姓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。
日军将四面城门紧闭,街道上岗哨林立,几乎看不到人影。曾一度商贾云集的繁华的江滨古城变得死一般沉寂。工人失业、店面关门、学校停课。我的父亲和许多青壮年男子抓去或以食盐骗去当苦力,没日没夜地修工事、筑碉堡。留守在家的老人和主妇,都在死神的边缘,为一日两餐的“油盐柴米”犯愁。那次我家断炊的事,至今仍萦回在我的心中。
那天,天阴沉沉的,晚饭前我拾了柴禾走进厨房,见灶上一点热气也没有。我用小手摸了摸米缸,里面一粒米也没摸到。当时我虽小,但很快明白了,便默不做声,尽力忍着眼泪,饮了半瓢水,自个儿上床仰面躺着,望着黑色的屋顶,期盼着黎明。
心如蛇蝎的日本鬼子,不让百姓过一天安宁日子。这年除夕之夜,我住屋的大门哐啷哐啷地响,几家住户提心吊胆。眼看大门就要被扎破了,房东的儿子只好前去开门,还没等他将手放下,就挨了两耳光。他定睛一看,闯进来的竟是两个满脸横肉、喝得醉醺醺的日本鬼子。住户们穷得连锅也揭不开,哪有一丁点值钱的东西让强盗下手。两个家伙像猎犬一样到处嗅。须臾,一个鬼子踏进了我住的小屋,见油灯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烟盒,两只贼眼立马射出贪婪的光,赶紧上前用双手拢起十几盒,见烟盒是空的,就气急败坏地将烟盒扔在地上,用皮靴踏了几脚,懊丧地离开了。
这是什么世道呀!连一个小孩子沿街拾取的用来买米度日的烟盒,也无端地遭到践踏。试问苍天,苍天不语;试问大地,大地不答。
历史的波澜在思绪中飞扬:怎能忘啊,山河破碎风飘絮时的心痛和耻辱;怎能忘啊,黄河咆哮时的英勇和悲壮;怎能忘啊,延安青年欢庆抗战胜利时,拼命向空中抛撒衣帽的激动和痴狂。
三
七十年弹指一挥间,如今一个强盛的中国屹立在世界的东方。特别是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,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人民过上了自由幸福的生活。今年我们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,就是要全国人民珍惜抗日战争胜利的成果,维护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秩序,不忘苦难的历史,开创美好的未来。
近年来,日本一些右翼政客蓄意挑起事端,上演购岛闹剧,相继参拜靖国神社,歪曲历史,矢口否认殖民战争罪行,妄图复活日本军国主义。为此我们必须振奋民族精神,埋头抓好第一要务,备齐足够自卫的国防力量,并保持高度的警惕。
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是热爱和平的,日本军国主义的阴谋绝不会得逞。愿我们的子孙,远离战争和苦难,永远过上自由安宁而又幸福美好的生活。
(本人作者系原民进鄂州市委会副主委)